君倚天下2-《此生此世,唯爱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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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这耳光却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茗儿的脸上。

    茗儿脸颊通红,低下头,挡在君玉身前不卑不亢道:“娘娘息怒,万万不可冲撞了龙胎。”

    郑妃怒极反笑,对着茗儿又是一个耳光,“哪来的贱婢,胆大包天,竟敢将野种说成龙胎,信不信本宫割了你的舌头!”

    茗儿的两颊已是火辣辣的红肿,却仍是护在君玉身前,一闪不闪,“事情尚未查清,娘娘如此兴师动众未免为时过早,万一龙胎真有个闪失,谁也担待不起。”

    郑妃怒不可遏,杏眸圆睁,骂了声“贱婢大胆!”扬手又要打上去,却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君玉抬起头,眸光定定地望向郑妃,无声无息,冰冰凉凉。

    像鸟语花香的万里晴空中,忽然下了一场漫天风雪,冷透了心底深处。

    郑妃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不知为什么,那幽幽的眼神竟望得她心头一骇,陡然生出一股绝望之情。

    郑妃不由自主地退缩了几步,可转瞬间,她便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地一把甩掉君玉的手。

    “给本宫抓住她,本宫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罔视宫规,以下犯上的淫荡贱人!”

    气焰嚣张的宫人们团团上前按住君玉,玉宁居的一干婢女被纷纷制住,眼看着郑妃笑得满脸怨毒,就要掌上君玉苍白的脸。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响彻玉宁居:“谁敢动她!”

    皇上一身玄衣,在楠王的陪同下踏步走进,身后一众宫人相随。

    满屋迎驾声中,那清秀眉目难得地染了愠色,竟看也不看郑妃一眼,径直走至榻前,搂过君玉不住安抚。

    “皇上!”郑妃不甘叫道:“这贱人不知怀了谁的野种……”

    “闭嘴!”皇上拂袖大怒:“这是朕亲封的玉贵人,你骂贱人是在打朕的耳光吗?”

    郑妃一愣,慌忙磕头认错,声音已带了委屈的哭腔。

    她在皇上面前强势惯了,嬉笑怒骂只当平常,待皇上如平凡人家的夫妻一样,泼辣的妻子得尽了好脾气夫君的包容宠溺,又加上权势滔天的娘家撑腰,她肆无忌惮了这么多年,直到此刻才蓦然意识到,他不仅是她的夫君,还是当今天子,还是有着君王威仪的圣上!

    可他从没这样斥过她,郑妃咬紧唇,眼里已泛起了泪光:“臣妾不敢造谣生事,皇上您自己瞧瞧,娇娥房记载得清清楚楚,玉贵人从未沾过雨露,怎么可能……”

    萧曜楠负手立在一旁,心头冷笑不止,这愚蠢善妒的女人恐怕还不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吧。

    郑氏一族如今被他打压得大不如前,她这郑妃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若是看得明白,这关头她最聪明的做法就是老老实实地待在染胭宫,不要再给父兄添乱,徒增把柄。

    可多亏郑妃又是这样的性子——萧曜楠要的就是这把火!

    斗了这么久,谋篇布局多年,最后只差这一把火了,一把能将权倾三朝的郑家烧得干干净净的火!

    皇室与郑家苦苦维系的信任本就不堪一击,相互依存的关系在风雨飘洒中摇摇欲坠,稍稍拨动一下便风声鹤唳。

    他不过是刚好做了这个拨动灯芯的人。

    皇上隐忍多年忍无可忍,郑家心存猜忌草木皆兵,这段本就薄弱的互生关系在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时——轰然崩塌。

    好戏就要上演,萧曜楠眯起细长双眸,思绪万千。

    多年朝思暮想就在眼前,他禁不住心潮澎湃,不逼郑家造反,他拿什么名头去平反?去一网打尽?去平定江山,坐拥天下!

    按捺住内心激动,萧曜楠轻咳了两声,望向屋内,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跪在地上的郑妃仍在声声哭诉着,极尽狼狈不堪的怨妇之态,口口怨着皇上对她不若从前宠爱,郑氏一族忠心耿耿,帮皇上守护江山,郑家的女儿就只得皇上如此薄情的对待吗……

    “胡说八道!”皇上勃然大怒,积压已久怒火一次爆发:“朕还没聋没瞎,这江山还是朕的,不是你平远郑家的,不用你来教朕怎么做!”

    此言一出,满堂大惊,人人噤若寒蝉下暗道皇上是动了真火,竟要和郑家彻底地撕破脸皮,郑妃更是瘫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皇上一一扫过众人,威慑的目光最后落在郑妃脸上,声音清厉:

    “你这些年在后宫的所作所为真当朕不知么?朕不过看在你父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要不然就凭那些枉死的妃嫔和那些还未出世的龙裔,朕就能治你个五马分尸!”

    郑妃身子一震,剧烈颤抖起来,皇上的声音还响荡在耳边:

    “朕只怕悲剧重演,故玉宁居的恩宠没有记在娇娥房里,玉贵人腹中的孩儿,不是朕的还能是谁的?你口口声声的野种又是叫给谁听的?”

    这一下如五雷轰顶,郑妃的身子一下委顿下来,面无人色。一旁的萧曜楠不易察觉地舒了口气,他垂首默然,一副不动神色的模样,耳边却听向窗外——

    飒飒,飒飒。

    他仿佛听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声音。

    二十五

    山顶上晨风微凉,雾气缭绕,如梦如幻。

    萧曜楠与苏景言并肩而立,俯瞰群山,一者清贵无双,一者云淡风轻。

    “王爷步步紧逼,郑家那对父子终于按捺不住,已经有所行动了。”

    苏景言淡淡禀道,萧曜楠望向他,意味深长地一笑:“有景言为本王开路,自是无往不利。”

    作为楠王一派的新秀苏景言,着实叫人刮目相看。

    他文人模样,胸中却自有沟壑,在朝堂上配合楠王,一次次打击郑家气焰,更定下妙计无数,推波助澜,一步一步削弱了郑家势力,是个让郑家父子措手不及,头疼不已的狠角色。

    “王爷过奖。”苏景言眉眼淡然,不骄不躁,只站在萧曜楠身边,微微压低了声音:“一切均已准备妥当,事成之后,郑家连根拔起自不必说,王爷打算如何处置龙座上那位?”

    虽极力控制着语调,清冽的声音里却还是多了一丝波澜。

    萧曜楠苦笑一声,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宫中那件事还是传到了苏景言耳中,这位才智无双的谋士终究过不了情关,虽说放下了前尘往事,却仍是因为君玉怀有龙子,而对皇上失了一贯的冷静。

    萧曜楠沉默许久,山风吹过他的发丝,飒飒风声中,他忽然低低开口:

    “本王是先帝最小的弟弟,敏钥和本王只差了六岁,本王昔年进宫赴宴,路过云泽宫时,曾看见他一个人安静地缩在角落里,手里摆弄着些木器,听到脚步声时他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收拾手边的玩意,待看清是本王后,他才讨好地叫了声‘皇叔’,拉着本王的衣袖,央求着要本王别告诉先帝,否则先帝又要骂他没出息了。”

    苏景言静静地听着,萧曜楠望向远方,像忆起什么有趣的东西,脸上浮现出一丝淡笑。

    “本王还记得他那时又瘦又小,成天缠在本王身边要听战场上的故事,本王烦了,索性一捞衣裳,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全现给他看,他倒傻了,结结巴巴含着泪花更咽道,皇叔好可怜,他要去求父皇,再也不要让皇叔去打仗了……”

    萧曜楠失声笑出,摇头叹道:“一晃眼,都这么多年了……”

    苏景言忍不住道:“自古成王败寇,若斩草不除根……”

    “景言,”萧曜楠开口打断,负手仰望苍穹,眉宇间不怒而威:“谁不向往海阔天空,囚在笼中的云雀却是身不由己。”

    苏景言缄口不言,萧曜楠转眸望向他,却一下笑了出来:

    “说来奇怪,在本王眼里,敏钥好像从没长大过,还是那个躲在宫里叫本王皇叔的孩子。”

    乖巧又懦弱,纯真善良得近乎愚笨——却总能叫人会心一笑,感受到皇家里几乎不可能有的温暖。

    久久的沉默后,苏景言垂眸道:“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萧曜楠扬起嘴角,拍了拍苏景言的肩头,却倏然转过话题,状似无意道:

    “你可甘心?”

    苏景言愣了愣,抬起头,正对上萧曜楠漆黑的眼眸。

    他立刻明白过来,大片酸楚不受控制地瞬间涌上心头,却又硬生生地被压了下去,他低下头,抑住有些颤抖的声音。

    “臣,不配。”

    不配再拥有那记忆里的温柔烟雨,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却是——物是人非。

    一转身,面目不再,一心追名逐利的苏景言越走越远,在命运的滂沱大雨里,终是丢掉了他的许君玉。

    再也找不回了,永生永世也找不回了。

    皇宫里,空荡荡的房中,宫人们皆退下了,只留下皇上坐在床边,细心地一勺一勺喂着君玉。

    俊秀眉眼不再清澈无忧,透着深深的疲倦,却仍带着微笑望向君玉。

    君玉不禁心头一酸,她不是不知,最近朝堂大乱,皇上与郑家父子多年怨累,一朝爆发,彻底撕破了脸皮,囚郑妃于冷宫,又削去郑元佑耀武大将军之职,郑家却迟迟不肯交出兵权,异心昭然若揭,一时人心惶惶,私下都道——

    这皇城的天,马上就要变了!

    似看出君玉所忧,皇上放下碗,含笑宽慰道:

    “别担心,这一天迟早要来的,朕早就做好准备了,如今倒有解脱之感。朕郁郁半生,整日提心吊胆,倒不如这几月来得畅快,如今每日下朝都能见到玉贵人,朕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

    君玉眼眶一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皇上……”

    皇上抬手止住了她要说的话,深情的眼眸望向她拱起的腹部,“朕都明白,是朕……没福气。”

    “不,”君玉再也忍不住,泪盈于睫:“认识皇上,是君玉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她握住皇上微凉的手,柔声道:

    “皇上有一颗赤子之心,是君玉在这深宫中见过的少有的光明磊落的人。”

    “赤子之心,光明磊落……”皇上喃喃着,眼眸渐渐亮了起来,他反握住君玉的手,目视着她轻声笑出:“得你这八字评价,朕已经足够了。”

    还不待君玉开口,皇上又紧了紧她的手,眸光灼灼,声音坚定:

    “无论朝堂如何动荡,无论朕处境如何艰难,朕也一定会保你母子平安。”

    二十六

    宸越七年,风云变色,战事一触即发。

    权倾朝野的郑家起兵造反,楠王领旨平叛,郑家兵败如山倒,在穷途末路下勾结外族,大军压境,一举攻入皇城逼宫夺位,与楠王展开最后的殊死一战。

    兵临城下,宫中一片混乱。

    哭声、喊声、叫骂声,交织在皇宫的上空,人心动乱,凄惶不安。

    这兵荒马乱,人人自顾不暇的时候,玉宁居中却响起了两声婴儿的啼哭——

    两个新生命在这水深火热中降临了!

    是君玉和幽草的孩子,君玉在产期最后这段日子里时常从噩梦中惊醒,夜夜不得好眠,幽草便主动进宫相陪,昔日的好姐妹执意要留在她身边,是歉意也好,是情分也罢,纷纷扰扰在这特殊时期都不重要了,一一化为了无言的相互依持。

    本来她们要随皇上一起撤离出宫,被楠王的人护送出去,却没想到两个孕妇产期提前,都同时有了反应,只能先护送皇上出去。

    两个孩子说来就来,让人措手不及,所幸稳婆侍女早就备好,有惊无险。

    君玉诞下一子,幽草诞下一女。

    冷汗沁满了君玉白皙的额头,她接过孩子,几欲泪流,脑中闪过的第一个画面竟是那张清贵无双的俊颜——

    大战前她和萧曜楠见过一面,她用藏着的锋利匕首伤了他,在他手臂上刻下了一道伤疤。

    清寒午夜,那个身影捂住手臂,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汩汩鲜血直流。

    “你,你什么都知道了?”

    她在榻上撑起身子,长发披散,咬紧唇,眸中恨意汹涌。

    那意乱情迷的一夜,那佛堂的一场姐妹决裂,那皇上面前怒斥郑妃的一出好戏……

    本就不是愚笨之人,君玉心思细腻,又在宫中多年,很多事情不是她不会,而是她不想去争,不想去计较。

    不与东风争,却偏偏一次次被卷入算计中,她再好脾性也由不得不疑心,在她的逼问下,茗儿什么都交代了,泪流满面地跪在她面前,说是为了她好,说楠王对她是真心的,天下大乱,只有楠王能够庇佑她……

    君玉身子摇摇欲坠,有如晴天霹雳,心头大悸,她受不起这样的真心!

    “本王从不后悔,做下的事情也不会不认,”萧曜楠眸光沉痛,上前一步,君玉忙扬起手中的匕首,却被一下夺过,狠狠地掷在了地上,萧曜楠钳住她的双手,俊美的面庞欺近她眼前,“只是时机尚未成熟,本王不屑做正人君子,想要的东西就得自己去争取,手段虽毒,却是迫不得已,真心更是不假,本王发誓此生绝不负你!你且等着,等本王平定天下,将人世繁华拱手送与你……”

    灼灼的誓言淹没在炙热的吻中,到底不似陈腐文人,驰骋沙场的主帅不善甜言蜜语,情到浓处便只能“强取豪夺”,咬牙切齿地恨不能将对方揉入自己的骨血中。

    激烈的吻混杂着血腥,君玉快喘不过气来,拼命挣扎着,泪水落了满脸,一颗心却又跳动得厉害,汹涌不止的委屈和恨意中,竟夹杂了一点别的东西,将尘封冰冻的心底化开……

    等本王回来,待得江山成大业,本王必迎你为后,一心一意,永生不负——他用力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气息在她耳边吞吐出了这最后一句话。

    君玉死死抿住嘴,不开口去回应这份盛情,心中纵是恨意翻滚,却到底起了一丝刻骨铭心的波澜,紧紧闭上眼眸,泪水无声滑落。

    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逃亡,皇城上下硝烟漫天,一片狼藉。

    玉宁居里人仰马翻,就在众人纷纷要撤离时,竟骇然发现宫门紧锁,无处逃离——

    郑妃的声音从外面尖利传来,带着深深的怨毒:“贱人,本宫的一切都叫你毁了,本宫要你不得好死!”

    郑部将她从冷宫救出,混乱中她却不急着走,一颗已恨至癫狂的心还“惦记”着君玉。

    有浓烟升起,宫人们一声尖叫,郑妃竟是要活活烧死她们!

    大火迅速蔓延,满殿鬼哭狼嚎,已如人间地狱,茗儿和几个忠心耿耿的侍女护着君玉和幽草退到内室,她急急按动了一个机关,咔嚓一声,场中的大床裂成两半,赫然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秘洞。

    “还好王爷备有后路,娘娘快走吧!”

    此时此刻的萧曜楠一身戎装,正率领着将士厮杀奋战,他一剑斩下一个人头,鲜血溅了满脸——

    路,就在前面!江山,就在脚下!

    他心潮澎湃,多年梦夙愿就要成真,远方硝烟滚滚,红了一整片天,刺激得他热血沸腾,几欲长啸凯歌。

    他似乎看见大好河山浮现在眼前,烟花当空绽放,他牵过她的手,一同踏上宝座,君临天下。

    二十七

    阳春烟景,最是迷人。

    小镇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春光明媚,处处生机盎然。

    这是新朝建立后的第五年。

    繁荣安逸的生活中,人们已经渐渐淡忘了五年前那场滔天政变,只有茶馆的说书老人偶尔声情并茂地说到当今圣上曾为楠王时的英勇事迹。

    平乱臣,安江山,一举驱逐外族,拯救万民于水火间。

    故事久远了,已渐渐变成了一段传奇,众人只知道先皇在那场动乱中被贼子杀害,当今圣上,亦是曾经的楠王悲恸不已,先皇无子嗣,朝却不可一日无君,楠王在众人的拥护下登基为帝,民心所向,万人敬仰。

    当今圣上雄才伟略,爱民如子,在年轻的苏丞相的辅助下声名如日中天,国家愈加繁荣昌盛。

    但后位却一直空悬,传说圣上不近女色,还在宫中修葺了一处佛堂,里面住有一位文月大师,成天礼佛诵经,平日里深居简出,鲜少有人见过他。圣上却时不时会去看望他,与他品茗对弈,相坐而聊。

    有宫人私下说,那大师的眉眼和当今圣上有些相似,敏钥,文月,怕是……但这话没传出多久,那宫人就离奇溺水而亡了,于是讳莫如深中,再没人敢嚼舌根了。

    但这些东西和小镇隔得太远了,这处江南水乡远朝堂,避纷争,没有那些纷纷扰扰,只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凡的万家灯火。

    玉娘带着孩子住在小巷深处,她秀美的脸上时常带着恬淡的笑容,金钗布衣下却自有一番清冷韵味。

    她有一儿一女,儿子唤作念楠,女儿唤作忆言。

    究竟是思念更灼热,还是回忆更绵长,她无从知晓,她只知道,现在的生活她过得很安心,也不想去改变。

    虽然梦中偶尔会出现那场漫天火海。

    许多的人事在脑海里闪过,最后的最后,是幽草满是血污的脸——

    “好妹妹,今生欠你的只能来世还了,告诉景言,我为他生了个女儿,叫他别我的气了好不好……”

    那一幕她很多年后都无法忘记,她们在逃出密道后,被郑家的将士发现,一片混乱中,幽草换上了她的衣裳,和茗儿毅然决然地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太多的片段,太多的痛楚……有些东西她不想再忆起,却总是在夜深无人时泪湿枕巾。

    天边的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她坐在门口痴痴望着,时常就是一整天。

    小镇的人们都换上了春衫,孩童们嬉笑地闹着,天上飞起了各式各样的风筝,玉娘牵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走过石桥,仰头望向天边。

    不知哪家阿郎吹起了笛子,笛声在舟上飞扬,穿过水面,长长久久,像一首梦中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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